文字 / 黃翊 攝影 / 駱思維
圖片資訊 / 左至右 舞者 林柔雯、胡鑑、聲樂家 Gilad Nezer、Matthew、Kees Jan de Koning 2019.8 荷蘭 烏特勒茲
2016年歐洲巡演的過程,我們在柏林、阿姆斯特丹各地的車站、公園都可以看到難民的身影,第一次與戰爭那麼近。
一位綁著頭巾的老媽媽,在超市門口角落席地而坐,全身黑色的衣服已經被灰塵染成了灰色,可能因為飢餓,認真的徒手挖食著懷裡的家庭號榛果巧克力醬,手上、臉上滿是咖啡色的巧克力,像個餓壞的孩子,腳下一見方的瓦愣紙板就是她的家。
那樣的畫面,讓我無法以鏡頭對準她。
自己的個性,還是只能拍攝美好的瞬間吧。
但如果拍攝下了,讓更多人看見了這樣的處境,或許對她們能有一點的幫助,即便多一點點的同情,有人多買了一點麵包、多給了一點零錢、一瓶水,都好。
所以我該努力去正視那些不堪,即便那違背自己或多數人的本性。
這也是藝術最核心的意義與貢獻之一吧。
曾經看過不同呈現戰爭的作品,多數是壯烈悲憤的,作品中有奮勇對抗的力量與形象。但我看到的真實世界裡,尤其是當代,更多的是無能為力。尤其武器的發展已經超越了能以人力抵抗的程度,一但戰事發生,人們僅能被迫承受這些災難、被包含在這些苦難裡面。
所以我試圖刻畫那些無能為力、只能凝視著這一切發生的畫面。
再試著,讓它們看起來美好。
就算失落、掙扎、分離了,也要懷抱著一絲的希望與期待。
即便僅剩下自我安慰的餘地,也要在世界上找到置放自己的角落。
看越多資料,越難在舞作中起舞。
面對這些苦難,如何舞蹈呢?
排練的過程,我們找尋苦難的形狀,將它們一個個的捏出來。從海岸線、到心裡的掙扎、到不知往何處去的地方、仰望天空、到邊界、到童年、到人群。試圖用一個節制的距離去刻畫不同時期戰爭中無助的身影。
在戰爭裡,沒有負擔、單純的舞蹈,我做不到。